我有一亲朋,因为不喜欢读书,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另一条路,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有没有规劝过她,在社会的大潮中飘荡了几年,四处辗转,时隔多年,终于停在了一个山村之中,结了婚,生了子。
有了人照顾,本想她应该从此幸福了吧,就像电影中那样,经历坎坷之后,迎来的总是幸福。
只是,一个月前突然接到她的来信,说是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想要离婚。连女朋友都没有的我其实还不大懂这些,只知道这是一件关系了整个家庭的大事,于是苦苦规劝。也不知是她想通了还是我的话有了效果,今天见她头像亮着,我问她还会想要离婚吗,她说不了,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经过与她交谈,我明白了离婚的原因无非一点,用‘生活’二字尽可概括。住在小山村的她受不了那种清淡的日子,想要到社会的大潮中再来走上一遭,闯出番天地。只是,那一岁的婴孩将她的脚步牢牢的牵绊。
我与她开玩笑说,要是我们能换换就好了,她只是笑笑,应该是笑我对她那孤独世界的不懂,也是笑对这生活的无奈吧。
我想,她说不想离婚了,估计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吧,应是看透了世界的本来面目,选择了默默的接受。初入社会的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正百感交集之际,想起了我的父母亲。
一直都很羡慕父母的生活,在一个没有多少污染的小山城中,拿着那一千多块的微薄工资,每天上上网,看看报,散散步,种种花,连冬日的阳光都暖暖的有一种缠绵似水的味道,每次放假回家,都让我舍不得离开。
想到这里,我终明白她为何想要选择逃避了。那种地方太过绵绸,就如夏日的午后,醒来的自己总是不愿意起身,还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壮志雄心的我们不适合在那里呆的太久。
到这里,我又疑惑了,那里的老人不也是年轻人来的吗,为何就能在那里一呆就是一辈子?
时光回溯,电脑前的我又回到了那个朦朦胧胧的童年。母亲每天送我上幼儿园都会先带我去父亲那里,让我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白白软软的馒头,留一半给母亲,剩下的一半全进了我那小小的肚子。
父亲终于有点钱开了一间台球室,不断成长的我哪知父母的苦累,刚好能够着桌面的我不知摔断了多少根球杆,父亲只是爱惜的捏捏我的小脸,满是慈爱的脸上总是不发一语。
小镇上卖布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父亲自己做了两根长凳,找了一块木板。每天推着一辆手推车,将承重的布匹摆放在那颤颤巍巍的木板上。夜里回家,母亲总会将那些零零角角的毛票梳理的整整齐齐,这样有个好处,父亲明天找钱给客人的时候能够快些。
我上小学了,父亲终于有了自己的店铺,一间从别人那里租来,仅仅十几平方的小店,里面摆放着的都是锃亮的皮鞋,只是母亲中午忙忙碌碌的将送饭来时,穿的仍旧是一双绣了对小鸟的红帆布鞋。
感谢上天的眷顾,我们一家人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度过了数十个春秋,店铺渐渐变大,从一间变成了两间。只有小学文化的父亲终舍得穿上了自家卖的皮鞋,然后我有了玩具,母亲有了化妆品,我们的家也开始变大,变亮,变得多姿多彩。
就在众人羡慕的时候,父亲终于厌倦了那种奔波劳碌的生活,将铺子打给了别人,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然后看看报,种种花,陪母亲逛逛街,打打麻将……
早就说了,对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我一直很羡慕,可是,如果父亲起初就如现在这样,那么连台电脑也买不起的他,还能上网看报,过着令儿子都羡慕的生活?
我无法体味当年为生活所累,不断奔波的父亲到底为这个家挡住了多少的风雨,也无法知道当年我出生时一穷二白的他到底担负了多大的压力。
我只是如一个看客般,一路观看了他的奋斗历程,无动于衷的要这要那,没心没肺的埋怨他们不多买一件衣裳,不去看一场电影。
现在的我终于踏入了社会,终于面对了父亲当年所要面对的无奈,所要亲历的抉择。只是,无论再大的风雨我也知道,我那最为柔软的腰部,终有父亲那瘦弱而有力的肩膀扶持着,让我至少还有一个停靠的港湾来抚慰那些对于父亲来说只算蚊虫叮咬般的伤痛。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