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他只不过是普普通通芸芸众生中的一位。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忙于家计,苦于生计。后来,老婆疯了,房子烧了;再后来,老婆没了,剩下了爷俩三。之后,流言四起,传说中的他,疯老婆跟着别人跑了,儿子刚满月,姑娘早早当了家,他暴戾专横,大火后,家徒四壁,灰心意冷,失了营生的性情,靠着救济过着日子。再往后,我小学毕业,匆匆告别了懵懂青葱的童年岁月,离开了那一片乡土,便失了他的消息,只记得,那场大火,烧的生生不息,在记忆里震天动地。我从没见过那么烈的火,人类文明的所有伟大与传奇可以毫无征兆地,顷刻间,灰飞烟灭。
想想,无法未卜先知的人们在自然灾害面前,是那么地脆弱无助,可是却也人人平等;而人类的传奇之处就在于,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文明时,也划分了各个阶级的界限,而生活中的公平只是善恶树上的果实,可以求得,却要付出代价。
多年后的今天我和他打了个照面,匆匆地一撇,他正忙于生计,卖着晃晃夺目的菜刀,做起买卖营生,迎来送往,也吆喝满街;精神却胜过从前,想来是生活有了支撑,有了奔头,心气也顺畅许多,顺着这日子便改头换面。我为他的境况暗喜,也祝福他平安如意。我从没跟他说过话,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猜他岁数,约摸五十,他曾是别人口中的某某,我对他的印象也基于“别人口中的某某”。然而,无论是曾经的某某,还是现在的他,生活仍然是没有停歇过,苦难也好,幸福也罢,人生亦是,生活等不了他,他也不能输了生活,含糊了这流年,蹉跎了这岁月。
像我一路走来,回头来时路,有甜有苦,有酸有泪,有笑声也有掌声,上学时,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我羞耻心的来源,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源源不断的动力,从不间歇地鞭策着我,或许,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有幸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某某,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榜样,或笑柄,却也无需考证。生活之所以为生活,却恰恰在于它的无聊和琐碎,而弥漫在生活中的各种传说,抑或闲言碎语,之于生活,是无法避免的,就像你我不能含糊了这似水的年华。
流年的碎语闲言,可以是清风细雨,可以是暴雨狂风,任它风吹雨打,却敌不过时间的蹉跎,世事的无常。得失或许有天意,但我知道,全情投入的生活才真实,才无悔。当时间的车轮驶过,留下的是成长的勇气与智慧,而这青春岁月,之于我们,就如生命中的一颗果树,春华秋实。
或许我还没有那样的气节来嗟叹这生活,这岁月。但我明白我的生活必须带着诚意,我的生命离不开来自内心的力量,而不是这流年的闲言碎语,别人口中的某某,或者传说中的“他”。
今时今日,一路而来的朋友,如蒲公英般,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飘零。我们曾经的相识相聚,就好比生命中的一场场旅行,时间的列车轰隆而过,你上车,我们相遇;于时间的某个结点,我们依依惜别,各自迎向生命中的又一场旅行,冥冥中的天意,匆匆而又匆匆。现在的我,还是没有足够的胸怀应对这复杂无常的世界,我常想,也许等我华年已逝,一切都尘埃落定,对于这灰灰世界,我应该是淡定平静的。可是,若干年后的事情,给予预见,又有何意?我只愿,一路而来的朋友,一直相随的家人,平安如意,幸福安康。而我,也定不会负了这灿烂的白日,美好的年华。一路歌唱,春华秋实,生命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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