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若是从足球说起,那是10号球衣的中场阿水,和9号球衣前锋的我。那是尤文图斯的球衣,我们因而也有斑马军团的称号,此外还有个叫“战斧”的正式队名。若是当年我没有那么年轻,估计我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让人哗啦啦的掉鸡皮疙瘩的名字,可是我愿意那么年轻。在印刷字号时,队长不靠谱的英文水平让它变成了“WARAX”,没人能看出什么意思。
六十人一个班,从余下的一半人中找出十一个人来跑那个沙地球场是不太容易的,年级有八个班级,然后足球队是四支,包括一支各班闲散人士联盟的级队。所以足球队的十一个人必须要好,相互照顾,我们没有任何的替补队员。
9号与10号的关系,在大部分足球队中都是暧昧的。当阿水脚下有皮球的时候,就得负起准确传到几个能射进球门的前锋的脚下的责任。虽然印象中,求被准确传到对手的脚下的次数会较为多一点,但我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去责难他臭脚的那些脾气。他在球场上左右张望,是想到的是找到我的所在,不管位置如何,总是第一个想到塞球给我。然后每每我进球,他总是夸张的整个人跳起来熊抱着我。若然换成是我,或者我会脱掉上衣绕场一圈,而不愿意跳到谁谁谁的身上。
两人间还有林林总总的共同喜好,但与其说共同,毋宁说某某喜欢,然后某某也会跟着喜欢。除了他喜欢的某某女孩,那年我出谋划策帮他追求那个女孩,只是终于还是没有能喜剧收场。那时还年轻,可以两个大男生拥抱在一起,想哭就哭;可以把那辆125CC加速到90公里,在没人的公路狂奔;可以在2月14日嚼完巧克力味道的口香糖,然后塞进教室和办公室的钥匙孔里;可以爬墙逃课,然后没心没肺的笑摔倒的他;可以煞有其事的,见双方的家长……
“我给你讲《滑床山的熊》吧?”我对女友说,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谈起了宫泽贤治,可能约摸感觉到,让阿水继续走下去,会遇上一个结。
“可是我想知道你和基友阿水的其它基情故事。”女友有点坚持。
但终究我还是说了宫泽贤治的童话,没将闺蜜的话题延长下去。
女友或者会隐约觉得到阿水已经不在人世。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自那年我转校之后,他真的死了。我并不希望这是事实,但我对他的存活,也没有多少的强烈渴求。时间不会只是单纯的在你身旁走过,他总会带走一些我们在感觉上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图书馆里的书,并不会属于你,你总会亲手将它放回原位。有些你记住了一些句子,有些你记住了书名,而有些就如你从未经过过。
那天回到公寓,我打开电脑,找了一下QQ上的那个灰了多年的头像。我这些年来都以为它会在一直守那个角落,纵然我不会去点击它。可是最后我没有找到它。
忽然的,我想起那年暑假,两人一起到理发室去剃光头,师傅将他的头发唰一下铲掉了一片,然后问他:“老弟,你确定剃光头不后悔?”
我在一旁偷偷的笑。
那台旧收音机在镜子里播着《K歌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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