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了,你的词在世间流传了千百年。他们说你是婉约派的诗人,但是我觉得,你在婉约中,却渲染了一种逆风前行的伟大。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便是对你最真实的注解。在你待字闺中之时,乘船游、观海棠、荡秋千,都是你的悠闲时光。出嫁后,赌书消得泼茶香,是你与夫君之间幸福的写照。然而,动乱的尘世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再不同于任何女子的你。“千古第一才女”的光环,你担当得起!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仰望天空,大雁飞过,明月的微光洒满楼台之时,你依旧在期盼夫君书信的到来。新婚不久,赵明诚便奉命离家,步入仕途,只留下独守空闺的你,在挤满寂寞的香闺中等待着夫君书信的到来,在一个个深深的夜里,思念喧嚣的声音瞬间便会淹没一切。“花自飘零水自流”,红颜弹指老,心中的那个人却远在彼岸,没有渡你的船经过,空余“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纵使愁,你也未曾想过放弃,纵使“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你也选择在逆风中等待,在逆风中前行。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这瘦,不是为秋,而是对夫君远离的悲。屏居乡里十年结束,赵明诚重返仕途,只留你一人孤栖于此,你在心中藏了多少心事,你对赵明诚便有多少思念。“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这凝望带给你多少烦忧,你心中埋藏了多少哀愁。作为一名女子,你承受了太多太多,暴风雨到来之际,或许你会蹙眉,或许你会落泪,但你从未想过逃避,从未想过转身后退,你依旧只是逆风而行。“断香残香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这首《忆秦娥》作于丈夫逝去之后,这是你经历了国破家亡,又目睹了外敌入侵、黎民疾苦的惨痛事实之后凄苦的心境。这秋,是你一人的秋色;这寂寞,是你一人的寂寞之歌。你的寂寞蔓延滋长,在清冷的秋中缠绕着你的心扉,凝结了你所有的愁绪。即使是日光倾城,怕也是难掩你内心的悲苦。但是,你从未让寂寞羁绊住你前行的脚步,你从未让忧愁朦胧你眺望的双眼,你依旧在逆风前行。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语未至,泪先落,写下这一首《武陵春》时,你已步入暮年。国破家亡、丈夫离去、改嫁风波、颠沛流离,太多的灾难袭击你。“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你只是个女子,你柔弱的双肩上何以承载那太多太多的忧愁。若把这些灾难赋予平凡女子,怕是只会造就一名怨妇吧,但你不同。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晚年,你殚精竭虑,编撰《金石录》,完成丈夫未竟之功。泪眼婆娑中,你审视自己的生命,这半生,是痛苦的半生。纵使狂风呼啸,你也只让它吹干你的泪眼,而你,依旧在狂风中,坚强站立。
在早年那些幸福的时光里,你只是偶尔作作小词,安心地守护着你作为小女人的幸福,不张扬,只珍藏。触摸幸福的掌心,你又何尝不渴望安定。然而狂风平地起,当所有的灾难如暴雨般砸向你,你依然选择了坚强,我佩服你。
在你笔下溢出的词句,淌出静静的忧伤,一直蔓延入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你也曾有过“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静好时光,然而一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便唤起了我所有的心疼。流年逝去,繁华落尽,沉浸在你用文字构筑的虚幻的世界中,愁着你的愁,痛着你的痛,仿佛自己也融入了你的灵魂之中。感谢你,让我领略到一个女子的坚强和伟大。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却不道流年暗中偷换。时代更替,岁月更迭,而我,唯有逆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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