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孟小柔？”

“是，先生你好。”她伸出右手。

他死死盯着她的手，却迟迟不伸出自己的手。小柔慢慢缩回了手。他低着头，问道：“呵呵，你好，我是白勇。你，还记得林轩吗？”又抬起头，继而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林轩，这两个字从这人口中说出，犹如一声霹雳，打的她只能僵僵地站在那里。六年了，她的生活里，未曾出现过这两个字一次。连她母亲也不肯提，现在，却这样突然地被提起，不对，像计划好了的，就等她去听。这个男人肯定林轩的朋友，不然，不会有些面熟，既然是朋友，这次，一定是来告诉她林轩过的怎样怎样好的，也许，已经娶妻生子了，想来刺激她一下。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要静静地听他说。

“为什么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了吧？当年，林轩想给你一个惊喜，在你们试分手最后一天的凌晨来到最高最陡的山崖，只为了给你拍一组效果最好的日出照片。拍的时候，他不小心踩空跌下山崖，临近深夜，我拨他手机一直关机，也不见他回来，我就带了几个人去找他。结果找到了他的尸体和他紧紧抱着的相机！相机里是你们的照片和日出的照片，你自己看！”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砸在桌子上。她瘫坐在椅子上，一直缄默着，手里不断地翻看那几张照片，泪水一串串掉下来，使每张照片上都沾满水渍。他接着说：“林轩手机不知掉到哪里，我是在他记事本上找到你的号码。拨过去，发现已经是空号。这时候林轩的父母赶来，只好忙着给林轩办丧事。办完丧事，我再去你们合租的房子里找你，发现你已经退了房。你好冷血啊！竟然就这样不闻不问，自己一走了之，他在我这里住的时候，经常跟我念叨你们怎样怎样好，看来，你对这段感情不过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抛弃他！”

她终于抑制不住，突然地挺身站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抛弃他！那天……那天下午我一直等他，等到咖啡店打烊，也一直给他打电话，可总是关机。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回到家，我以为他在家里，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自己在角落里哭，你知道吗？我的世界都塌了，我以为他不要我了，没有他我什么都没了！接着，我爸病重，我在机场手机被偷。我回去退房也找过林轩，他手机变成空号，我也不能联系到你们这些他的朋友！六年了，原来一切不是我想的那样，他没辜负我，他没和我分手，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为什么！”她又瘫坐在椅子上，倚在椅背上放声的嚎哭着。白勇也不知做什么才好，只是看着她哭。

之后，白勇交给小柔一些林轩的遗物，一个淡褐色竹编箱子，打开，还是一股熟悉的柑桔香味，就像他仍然在她身边一样。箱子里面，有那个她第一次送他的牛奶的牛奶盒，有她用过的一支粉红色的钢笔，有她给他抄的英语笔记，有她丢了的那只波点蝴蝶结发夹，还有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她强忍住眼泪，合上箱子的盖子。

第二天，她独自登上了那座山。也许因为出过意外的原因，这里装上了护栏，细铁丝交叉出一个挨一个的菱形块，上面长着一块又一块的锈迹，有的也已经变形。日出很美，她拿出林轩拍的照片，发现照片里的景色比亲眼所见的还要美。她习惯性的望向左边，却看不见那双的笑眼。可阳光照在她的右脸，她在周围喷了一些柑桔香水，温暖的气息和这香味交汇在一起，就好像那年那天他在学校操场上拥抱着她那样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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