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车上遇到一个男生,或许用“男人”更恰当一些吧。因为他已经是有女儿和老婆的人的,但是看起来却像个处世不久的小孩子,所以又说他是个男生。
也许是人太多,也或许是在人海中,他太不够显眼。一开始我并没有看见他,后来他换了座位,就在我的旁边,这才注意到他。由于这几天的温度还是忽高忽低的,他穿着一件素素的深蓝色格子衬衣。里面还穿了一件应该算是T恤的衣服,从衬衣的领边冒出一截来,花纹是那种横条纹的,很老很旧的样式和颜色。一条竖条纹的不知道什么布料的裤子,样式也是很老的。一双简简单单的运动鞋。皮肤黑黑的,手也脏脏的,不像是没洗过,像是经常劳动的人,灰尘在他手上留下的痕迹。我的第一感觉,认为他是一个十七八岁出来打工的小孩子,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很调皮的那种。
本来想闭着眼睛休息的,但是又觉得睡不着。也许是旅途的枯燥和无聊,他搭过话来说:“你就不怕睡着了,我把你的包偷走了啊?”我看了看他,然后哈哈笑着说:“不会的,我不怕。再说了我这样抱着,谁动一下,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当时我是双手交叉着把包抱着的,看起来挺安全。
后面的时候,就开始谈天说地的,他操着一口河北口音,说他的工作,说他的生活。才了解到,小时候他家里很穷,家里的几个叔叔都不跟他们家来往,后来他很早也没读书了,就出去打工。帮别人卖汽车的配件,很累,几乎都吃不了中午饭。看他讲的时候,眼睛中有一丝丝的辛酸,说不出的一点点同情。为了证实我之前的想法,就玩笑着说道:“你小时候肯定很调皮吧,不听你父母话的那种孩子?”他说:“这个你真的看错了,俺从小就是特别听话的那种孩子,放学回家了就在家呆着,要不就是去帮父母在地里干活。村里的人都说俺老实,其实在他们眼里也就是‘傻’了。”
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帮人买了,开始自己出去跑市场,天南地北的跑,一去就是十几天。慢慢的生意也做好了,也挣了不少钱。家里面的亲戚看这样,都跑过来巴结他家。他说他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一千多或是几百一件的,身上的那件衬衣也是三百多吧。对于还是学生的我来说这已经算是很高层次的生活了。但是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他说他只是看不惯那些势利眼的小人,也看不起那些自己富裕瞧不起别人的人。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说:“看吧,这俺女儿!”
我愣了下,他都结婚了?看起来完全不像。从照片里看起来,他的女儿穿的很好,也很可爱,和他现在的装扮倒不像是一个层次。我就问他多大了,他说他都二十三马上二十四了,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我问他怎么和他老婆认识的,他说其实他以前看见女生挺害羞的,连记个电话号码都会手发抖。他老婆是他舅妈帮忙介绍的,家在河北,可是工作在山东,家里人都着急着给他介绍女朋友,那天回去相亲去,两天就见了十几个女孩子,这其中也包括他现在的老婆。见完面,她老婆觉得他还可以,两人就约定了第二天再见面聊聊,后来就定了下来。两三天之后就又出去工作了,这之间一直和他老婆电话联系。这样子一直保持了有四个月吧,就结婚了。再后来就有了现在女儿。
他说他和他老婆的关系很好,他老婆心情不好了,他就去哄着。我说你还挺关心你老婆的啊,他说是嘛,自己的老婆不好好关心,难道关心别人的啊,说完就笑了。他老婆做一点点什么事,他就夸她,他说:“女人嘛,就得哄着、夸着,其实她们要求很低的。俺喜欢夸她,然后她也会很听俺的话,她的衣服基本都是俺给她挑的。”满脸幸福的笑容,又那么的真实。
听他说完,才发现,女人真的是那样的。有时候只需要多一点点的关心,或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候,就已经足够了。遇到这样的男人,我想她已经很幸福了。
渐渐地,话题少了,他安静了一会。很无奈的说道:“其实俺现在没有目标了,除了让女儿和老婆过的好一些。俺自己呢?不知道该往哪里奋斗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就沉默着,然后敷衍了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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