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宏的《落叶归根》里有句歌词这么写着“远离家乡不甚唏嘘,幻化成秋夜”,高三那阵就爱塞着耳机整晚整晚地听这首歌,哼着歌的时候想着怎么有人能把歌词写成林黛玉,忧愁!
白天我们只顾一头扎在题海中不问缘由地做题,老师发什么我们做什么,做不完的就当家庭作业,因为老师说绝不浪费试卷的一丝一毫,这是一种美德~!中国乃礼仪之邦,这点我深信不疑。
后来估计我们数学老师发卷子发腻了,于是有天她兴高彩烈地跑来教室一脸慈祥地对我们说她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天历三十八》,里面有三十八套经典套题我们每天没事干的时候就做一套,等她走了之后我才幡然醒悟什么叫我们每天没事干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流行一句话——高一活的像狗,高二活的像猪,高三的生活猪狗不如。所以等她说完之后,台下哀嚎遍野,恍惚之间我觉得八国联军似乎侵华了!
每年的夏季应该是我最最痛恨的季节了,头顶的太阳像一口煮着沸水的锅,当滚烫的水一束束浇在我头顶的时候我就幻想自己是后羿。
可在夏天阳光最最恶毒的时候她会穿着一身透视装翩翩然从门口走进来,像一只悠闲着散步吃饱了没事干的妖娆蝴蝶,一场把讲台当T台的走秀。那时我们都亲切地称呼她为耘妈,而唯一不亲切的就是我同桌的一个男生看见耘妈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把矿泉水喷在我脸上了!
当然我承认她长得是有那么点祸水,听说她曾经去韩国做过拉皮,笑起来的时候跟我姐姐似的。一直以为女人更年期的时候都活得像一根绣花针,柔弱的外表下一靠近就会把人刺伤,还不流血只管你死命地疼。不过耘妈一点也不让人疼痛,相反我觉得她似乎春天来了!
后来我的同桌凯说为什么他的妈妈不能像耘妈这样温柔地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他说他妈妈每次一发火他就觉得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刺骨的冷水无孔不入地挤进鼻子、眼睛和嘴里。我说耘妈早晚会变成你妈妈的样子,等她过完了夏天和秋天,冬天也就不远了!
记得有次上数学课的时候耘妈半开玩笑地给我们说她前天是怎么骗我们的语文老师老索吃下猪肉的,说完之后我们全班都疯了,因为老索是地地道道的回族人,他总是在我们面前毫不遮掩地展示他的民族情结。
老索说他们回族人一天洗五次脸,男人吃饭的时候女人是不准上桌的。然后我们就在心里一阵狂呕,同情心泛滥地替他们家的女人悲愤的无以复加。
我们曾一度认为老索是我们六十一中的典范,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全疆有500个语文老师,499个都不知道这个段子是从哪来的。唯有一个老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还没等我们从刚才的梦境中醒悟过来他继续说:“那天徐老师还跟我说‘索老师,您真是教学的有心人。’”他不等我们接话又继续说:“我当然是教学的有心人了!”很显然的自问自答,然后我们全班都不说话了,谁也不愿意打破他的幻想,给他一片净土吧!
他常常给我们播一大段一大段截取好的《感动中国》片段,等到主持人开始念颁奖词的时候他就准确而又迅速地按下暂停键,然后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还不记?!那个同学你吃指甲干啥儿玩意儿!”我们像接圣旨一般恭敬畏惧地低下头开始狂记,有次我不怕死地偷偷抬头撇了一眼,结果看见老索的眼光跟机关枪似的扫射,吓得我一哆嗦就赶紧低下头。
那时候老索让我们把《感动中国》颁奖词全背下来,他说很多作文都可以嵌套进去。回家之后我就开始一篇一篇地背那些精美华丽的颁奖词,背到我眼睛被桌上的白炽灯深深刺痛,背到我的笔记本页脚褶皱地蜷缩在一起,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徐本禹的那句颁奖词——如果眼泪是一种财富,徐本禹就是一个富有的人。在过去的一年里,他让我们泪流满面。
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想方设法的把颁奖词嵌在画满条条框框的作文纸上,偶尔写几句自己的心得在末尾,等到我检阅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一幅临时拼凑起来的拼图,接缝的曲线依然深刻依然拙劣。我满心不安的把它递上讲台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竟会是我有生以来作文的最高分。老索把我的作文拿在手里抑扬顿挫地念出来的时候,我在疑惑,究竟是我赢了还是写那些颁奖词的人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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