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世后母亲再也没有原谅这个儿子。
父亲罹患的是肺癌,电话的那端传来父亲平静的声音:“已经没有用了……”“大夫怎么说的?”他失声道,“我自己也是个大夫。”
霎时间,泪水弥漫了双眼。
的确他们家世代行医,他自己也是一名医生,他深知父亲所剩的时日不多了。
母亲是父亲最落魄的时候遇到的,一派家庭主妇的作风,遇到这种事只会哭,所有的事他得一肩承担。
自此他开始无尽的奔波,筹钱为父亲续命,他频出于酒店,机场,娱乐场所,每晚身心疲惫的他都要去看看父亲,但有时忙起来是没有时间去的,母亲开始骂他不孝说:“你爸住院这么长时间里你给洗过一次澡,陪过一天没?你爸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此时护士来催着交费了,他便去了,母亲问他时他只是说可以报销,母亲也就信了。
好不容易抽时间去看看父亲,还没等站稳,手机,商务通无一不轮番闹着革命,母亲又开始骂他不孝,说他眼里只有钱没有这个父亲,父亲强忍着痛说:“别这么说咱娃,咱娃是个好娃。”听到这句话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此时的父亲已经开始打最大剂量的止痛药仍痛的无法入眠,看到父亲喊痛他心如刀割。
出了医院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只见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泪水滴在马路上却看不见痕迹。
当想到父亲的生不再是欢。而是无尽的痛苦,是不是应该……他再也不敢想,只是还像以前一样,他不能肯定这一步是错是对。
终于父亲走了,到底比医生说的多了三个月。
他连静下来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联系殡仪馆,答谢亲朋好友,筹钱,这些都是他一人要做的;身体轻飘得像抽空的木乃伊……
在追悼会上电话又响了:“兄弟,出来喝酒吧,有几个朋友在。”今天父亲死了,也许是昨天……他认为他太愚蠢了,和那边的喧声笑语怎么能说着人生的至悲至痛呢,说出来还是一样的轻飘;他悄声对母亲说:“妈,我得出去一下。”母亲呆了半天,几个亲戚搀扶着,泪眼朦胧的她“哇,一声哭了出来,你拿刀砍死我吧,我不活了……”
那天他还是去了,他怎么敢不去呢,他欠人家三十万啊!
人说孝既无违,多少次我忤逆天意也忤逆母亲,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幅油画上犹大,有着七生七世都不可赦的罪。
生命中这一步我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只是别无选择,这一步太沉重,太心酸,可能“罪”也是一种责任,必须终生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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