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到桂林北站，已是正午时分，意识到所剩时间不多，我匆忙叫了辆摩的，将我送至南站。一路边开边看，倒也对桂林这座城有了模糊的印象，城是山中城，山是城中山。建筑群洒落于山峰之间，山峰群也不甘示弱，在适当的地方就会拔地而起，城与山相嵌得彰，彼此独立不相侵犯。于是有了摩托车时而行于大街小巷之间，时而穿山间隧道而过的情形，但走过的地方都是平地，没有波澜起伏的地形，这恐怕是其他城市所没有的。

到了南站，我与阿破碰了个头，遂跳上开往阳朔的中巴车，这趟车是从桂林开往阳朔的专车，五分钟一趟，车上人很少，大家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应该是沿途下车的当地居民。坐在前排的大姐很是热情，听说我们是来玩的，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充当起了向导，她告诉我们沿路可以看到“世外桃源”，穿过西街径直走到阳朔码头可以坐竹筏游漓江，时间早的话租一辆单车骑到月亮山或是去看大榕树。

从桂林到阳朔，一路上的山都让我们兴奋不已。突兀的地上冒出的山峰，形态各异，尖的圆的，扁的方的，突入眼帘，先是目瞪口呆般惊讶，随后是一阵狂喜。这山与山之间，没有相连的底座，每座山都以自己特有的姿态立于平地之上，或妖媚，或淡雅，浓妆素抹只在于看到人的角度与心境。这样的景象并没有让我想到感叹造物者的智慧，相反，倒让人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有这样一个场景：造物者随意将一把石子洒于这块地上，决心撒手不管，哪知这群小家伙吸尽天地之灵气后各尽其华，长着长着便成了这一片绝美的峦峰……想象而已，但果真有造物者的话，过程也大抵如此吧。

下了车，穿过热闹的西街，我们果然在尽头处找到了一块豁然开朗的码头，立于码头上，微风鼓浪，水石相搏，余韵徐歇。隔岸竹林与沙滩，再远处清秀独立的山峰隐约于云里雾里，就是一片水墨画。此处虽用词老调，但实在找不出比“水墨画”更合适的了。泛舟于漓江之上，清秀的水在脚下流淌，如墨的山迎面扑来，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即使回到了岸上，总还感觉自己的魂在漓江中心。

西街则存在着这样一种魔力，让你在不经意间与她发生了暧昧。她看似俗气，是千篇一律的露天酒吧与小吃街，或者是纪念品店，或者是路边操着桂林式普通话拉客的小摊小贩，初初进去，感觉与上海的豫园，杭州的南宋御街以及湖州南浔古镇无异，无非是些招揽生意的噱头而已，但当我们从阳朔码头再返回时，漫步街头，心平气和，却有了另外一种体会。酒吧虽多，每一家都别致到精彩，穿着时尚的年轻人穿梭其中，也有相当部分的外国游客，比利时，荷兰，匈牙利，土耳其或者是英国人吧。浓厚的当地民俗风情混杂着十足的都市现代感，中间穿插着些许神秘的异域风味，加上年轻人们向往自由的梦想，动感而不嘈杂，五彩而不炫目，细腻而光洁，某个瞬间心中突发的想扯开却始终藕断丝连的情愫，我想，这就是暧昧吧。

嘴巴里塞满了脆皮豆腐块，辣得直流眼泪，手里提着几袋坛子酸泡菜，驻足于吹萨克斯的英俊男子前，羡慕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背包客，我们漫步在西街街头，享受躯体和灵魂在这一刻独有的自由。

二0一二年二月七日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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