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柴老三远远就看到了柴小妮，听到喊他，就高兴地应了一声，又使劲儿地蹬起车子。
待爷俩都走近了，柴老三才看到柴小妮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还以为小妮在学校受人欺负了，刚想问什么，柴小妮却哭到：“爹，她，……她……死了！……”这柴小妮因为情绪甚是激动，这会连话都说不全乎了。
但柴老三先是一惊，继而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想肯定是那个多嘴的大嗓门跟小妮说哑巴死了，这不，他一看见大嗓门把她女儿接回来了，便忙跑去她家借自行车接小妮，大嗓门当时还说她见着小妮了。这会儿，柴老三很是气愤，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大嗓门，甚至还想把她家自行车给砸了，可又一想，还得带小妮呢，孩子跑这么远路，肯定累了。
他了解小妮，这妮子倔着呢！她不会去花钱坐车，连在学校吃饭都省着，她妈不知道为这事儿都说过她多少次了！这孩子懂事、孝顺，知道心疼人，柴老三打心眼儿里高兴。可他不希望孩子这样，他自己虽然50多了，却还干得动，为了孩子再苦再累他也不怕，像他这样的老农民，早就把下半辈子交给孩子们了。这不，去年小儿子也结婚成家分开住了。老两口身体算硬朗，没啥大病，平日里除了哄哄孙子孙女，就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庄稼地里，为小妮拼学费呢。小妮这孩子学习好，柴老三就一门心思想供她上学，将来只要孩子不再在这二亩地上吃苦受累就行，那样也对得起二哥了。
哎，这话又说回来，哑巴那事他也是两天前才知道的，他也正为这事发愁呢，不知道该咋跟小妮说。一想到那天她奶奶葬礼上小妮见到哑巴后的反应，他就很担心，害怕说了孩子再出啥事。现在可好，这大嗓门嘴快给抖搂出来了。唉，那也就算了吧，这事她早晚会知道的。只不过看着孩子哭成这样，他心疼得厉害。
柴老三擦了擦小妮的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妮儿啊，别哭了，你要是想哑巴妈了，明儿个爹带你去她坟上，磕个头。”
柴小妮早已泣不成声，但似乎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在这个陌生的村子边上，一个有些邋遢的傻傻的男人把他们带到了刚刚建成的一座低矮的新坟（还不如说是土堆）前。
望着光秃秃的连个烧钱灶都没有的坟头，柴小妮无法想象这里面躺的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为了自己不惜被再次出卖的哑巴妈。
柴小妮带着万分的对母亲的愧疚和来不及报答母爱的自责，跪了下来，她泪流满面地对着坟头凄楚地喊道：“妈妈，让我再爱您一次！”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村外的空地上，她希望妈妈能听得见自己迟到的爱。
寂静的旷野，几只乌鸦在不知疲倦地唱着催人泪下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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