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对不被别人看好的姐妹。
她六岁,我刚刚出生。她占据了欺负我的先天优势。她会不客气的捏我的脸蛋,说我很丑之类恶毒的言语。我刚刚出生,她六岁了。她会被强迫关掉可能吵醒我的电视机,被责备关门的声音太大了一点,被无视,被抢走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她十二岁,我六岁。她会骗走我的零用钱,或者说是抢走;她会指挥我拖地板,叠被子,完成分配给她的任务。我六岁,她十二岁了。她被灌输着姐姐要让着妹妹的思想,面临着本不富裕的家庭因她的降临而一再降低的生活水平,看着平时可以用两件现在却在犹豫要不要买的玩具,鄙视着妹妹在父母面前乖巧讨喜的"狗腿"表情。
她十八岁,我十二岁。她会在我急需牙刷时买两只颜色不同的,然后把我喜欢的紫色拿在手里无辜的说她也喜欢这个,又不能用一样的,只好让我用蓝色的;她会找各种借口渲染她升学压力大的不能洗衣服不能做任何家务的逼真气氛,然后把她的脏衣服理直气壮地丢给我;她会把表姐送给我的白纺裙占为己有,她会在我想去厕所的时候将恐怖的故事,看着我的脸渐渐失色。我十二岁,她十八岁了。她成绩很好的妹妹永远成为她惨淡成绩的参照物;她小小的眼睛普通的相貌在高鼻梁大眼睛的妹妹面前更加“路人”;EQ一般的妹妹也学会了“整人”招数,而且明显运用的更好。
我们是一对不被人看好的姐妹,她会在父母不在场的情况下打我屁股,走路都害怕踩死蚂蚁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还手;我会偷偷看她的信件,然后跑过去告诉妈妈,她和谁早恋;她会在我面前炫耀她美丽的旅行,显然,我不曾成为她邀请的对象;我会说她的坏话,让她被妈妈骂。我们在的地方气氛似乎永远紧张,即使不吵架,冷战的气场也足够让人诧异:我们究竟是怎样两个不被上帝祝福的女孩,偏偏投生到一个家庭中来。
我十八岁,她二十四岁。我成功的考上了重点大学,远离家乡,远离已经毕业在社会忙碌的她。没有想过,她会不停寄衣服寄钱给我,然后继续她平凡甚或寒酸的生活;她会在我想要走捷径的时候跳出来告诉我什么是道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会在我和男友分手后坐一天的火车来到我生活的城市给我一个温暖安全的拥抱;她不要求回报,她期望我比她过的更好;她会在朋友面前搂着我骄傲的介绍我;她从来不哭,即使是小时候拿水果刀削下一块肉弄得卧室像凶杀案现场,却在我难过得时候陪我掉眼泪,请求那个不爱我的人不要伤害我。我骄傲的姐姐,我自强的姐姐,我不可一世的姐姐,因为我,变得卑微,变得懦弱。她像圣女贞德一样保卫着我,却顾不上看一眼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口在流血。
我二十五岁,她三十一岁了。我们在长辈奇怪的目光中,亲昵地走在一起。我毕业后回到她在的城市,在找不到工作的日子蹭她的饭,住她租的房,穿她的睡衣,踩她的鞋子,我们像连体婴儿,一起呼吸,一起生存,一起打拚。她还是没有成功的把自己嫁出去,我也还一个人寂寞着。于是,我们商量好,在没有男人的日子里,像男人一样拥有强悍的人生。我们会一起把家具抬到五楼,会把死机的电脑重安系统,会换灯泡,会登梯子挂窗帘。她还是欺负我,把我使唤的团团转,我却在她酒醉的梦话中听到“只有我能欺负她,你们谁敢动她,我和你玩命”的剽悍却甜蜜的话语。姐姐,我不是找不到男友,是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爱我不顾一切的人。世界这么复杂,我想和你一起纯粹清澈的活着。
你最爱绿萝,你说最喜欢充满生机的颜色,只可惜,它不开花。花是前世佛前求得的誓言,我们在前世只顾吵架,竟然忘了许下这样一朵开花的愿望。那,今世,在静默安好的年华里,我要做你的绿萝花,告诉你:风,往湖心吹;我,在这里,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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