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回老家上坟去了，回到他们出生、长大、留下种种酸甜苦乐的村庄。

我十年多没回去，想起她——我曾经的家，就有种种忧伤在胸中纠结缠绕。爱她、想她，但不敢回去，我怕“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更不敢面对满院子的萋萋荒草，破损的窑洞。

母亲每次从家中回来，我都会一遍遍的询问回去的细节。她就絮絮叨叨：水路不修，夏天下雨把窑洞的檐子冲掉了，院子里有一人高的荒草，脚都没放的地，次次回去都要拔草，（妈妈有多年的哮喘病，我想不来她孱弱的身体，咋么和那些荒草做斗争。更无从知道满头华发的她面对一院子的凄凉心中如何想。）

前几年她告诉我墙垣倒塌了，孩子们进去打玻璃，翻窗子，撬柜子，把她珍藏起来的那些书散落一地。母亲没多少文化，总以为我看过的书都有用，说话的时候很是心疼的模样。

于是在她的絮叨里，我知道她回去要把歪斜的碾子放正，把脑畔上塌下来的黄土一遍遍清理出去，窗户上的纸糊好，屋子里厚厚的积尘除掉，然后再燃火烧炕。（我知道多时不生火，烟又往外流，不知老是咳嗽的她，遭了多少罪。）我说：“妈妈，就别管她了，你找一户人家凑合几晚总还行。”

妈吗不同意，总是如此循环，说怕我们回去没地住，可是我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家乡的山山卯卯，总在我梦中一次次的徘徊。有好几次，我打电话给妈妈:“娘，我昨晚又梦见你呢，我俩摘了好多好多的杏子。还有那么几天，我梦见咱院子里的那颗苹果树结了果子，红红的，大大的！我种的菊花开的那么的艳呵……”

“唉，你还是别回去了，别回去了。”她叹息着说。

再后来她也很少回去，姐姐私下里说：“妈说怕你回去伤心。”

于是我只能在梦里一遍遍的去追逐故乡的风，一遍遍的去抚摸家乡的山。哦，我的家，我永远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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