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炖汤,原来是一样的。
汤是件最简单可也是最费事的料理,拿鸡汤来说吧,找只老母鸡氽烫后往锅里一扔,再加点葱呀姜的,让水盖住鸡,先大火把水给煮滚,再用小火,就慢慢地炖呗。
没错,是简单,但不能忽略另外一些细节。例如姜,有的姜味道重,就不能放太多,而且如果炖的时间久,更得把姜切得小点儿,否则姜味会压掉鸡味,就配角抢了主角的戏了。再例如,即使鸡经过汆烫,在炖的过程中仍会有血水或杂质浮在汤面,因此搬掉那些煮出来的“泡泡”不是本事,却是苦功。
讲究的人觉得最好的鸡汤是清澈中带点儿淡淡的黄,上面还浮着一些金澄澄的油迹。千万记得,鸡汤不能没油,也不能太油,因而少量的油迹会动人,多了,看了便腻人。为了创造黄金鸡汤,我会在汤炖好后,用纱布再过滤一次,这样保证没杂质,汤就香气逼人、清纯动人。
爱情和炖鸡汤很像,首先要找只好鸡,有人爱老母鸡,有人爱土鸡,还有人爱山鸡、斗鸡,不管哪种鸡,得对眼对胃才行。有次我的两个朋友就对女人发表天南地北的评论,小乖喜欢瘦瘦高高的女孩,小丁不以为然,他说,腿长得像鸡爪,有啥好看的。小丁喜欢的是略胖的,走起路来能感觉些微肉的颤动,小乖马上反击,说小丁根本要的是肉欲。
至于女人,也是如此,茱丽见着健身院里的肌肉男,就会两手掩住嘴大喊,哇。一旁的薇薇安推了她一把,拉直了脸说,你怎么会喜欢浑身上下一块块像肯德基炸鸡似的男人。薇薇安看中的是斯斯文文、白白瘦瘦的小生,茱丽把头一撇,不屑地说,那是还没下锅去炸的薯条,不叫男人。
挑好了鸡——对不起,挑好了对象,是不是就能下锅谈起轰轰烈烈的恋爱?得炖呀,空有只老母鸡摆在眼前是喝不到鸡汤的。
谈的过程要细心,拿小丁来说,他是个好男人,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女朋友,有天开会开到晚上10点多,就没打,这下子可不得了,当第二天他照例又打时,只听到电话那头女朋友凉飕飕地说:“你还记得打给我?以后不用麻烦了。”
这叫男人不细心,炖汤时随手扔了一大块姜进锅去,好好一只鸡,炖得像姜汤。
小乖的处境则恰好相反,早上才进办公室,女朋友的电话便打来,她问:“吃了早饭没?要不要我送来。”11点半,女朋友又来电话:“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下午开会开得头昏眼花,手机再响:“我刚去买了苹果派,待会儿给你送半个来。”小乖的老板则喊着:“谁在开会时讲手机?”好不容易快下班,小乖给两个同事缠住改报告,电话再来,小乖的注意力仍留在电脑屏幕上,不经意地说:“肚子不饿。”
玩笑开大了,女朋友正提着半个苹果派站在楼下,她把派往地上一掼,小乖花了三天四夜道歉。我可以想见,3年之后小乖站在浴缸的莲蓬下低头会看不到脚指头。因为他怕大楼管理员打电话上来要他去收拾那摊粉身碎骨的派,更怕另一个三天四夜不停地说“以后誓不再犯”,于是,凡是送上来的食物他都吃,欢欣鼓舞地吃、义无反顾地吃、海枯石烂地吃。
这叫女人太细心,边炖汤边想,要不要再加点冬虫夏草?要不要再加点蒜末?然后每3分钟掀开锅盖检查一次。总算千辛万苦地炖出一锅上好的汤,急着尝尝,不得了,烫了舌头。
男女之间的关系,很累是吧,对,不如清心寡欲地炖鸡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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