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花很多时间想小时候的我。我的儿时我几乎都丢光了,因为一路的花团锦簇,我把原本的自己丢在了路上。现在有很多事都是妈妈和大姐告诉我的。
我曾经从宋大峰祖祠的台阶上滚下来。现在我长大了,就算多次去哪里爬阶,看那段路仍然觉得很长。妈妈说那时好在有个大姐姐刚好接住了我,不然我就没了。我听后吓得脊背发凉。
我们家在峡山也有过屋子。那时我看厅里摆着好多蛇酒,里面全是浮肿的蛇,我怕极了,在家里来回跑,把头撞出了个大包包。那地方我知道在哪里,自从我们搬出来后我就不再去了。偶尔经过,我会在河的这边探视一下,想去,但终究没去成。我记得自己很小就得了奇怪的病,差点就死了,是一个老医生的偏方救了我。那时候我很怕,全身不定哪里就会冒痛,记得一个深夜,家人和朋友在谈话,说我是在宋大峰招了魂,才这样的,又说那间屋子晦气,自己朦胧中听见的。虽然自己的确是在上边台阶上摔下来后才得的病,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好笑,爸妈怎么会听信那个人的话,把屋子卖了呢?
我们家现在在峡山租的房子到现在也有十年了,我小时候大约就是在那里学的字,妈妈教的。爸妈一去做生意,就把我锁在房子里(姐姐们寄住在乡下姨夫家),我曾经把一支玩具枪和一支燃着的蜡烛扔进柜子里,把柜子都烧了,还好那时爸爸妈妈回来了,我才没有事。我隐约记得那只手枪是某个重要的人送我的,但我忘了是谁,问妈妈,妈妈说早忘了。
姐姐说我小时候可俊了,很可爱又好玩。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大姐带着的。姐姐说我小时候在家里闹,姐姐拿一把弓,还搭上了箭,我就拿着一把剑,现在想来,又好笑又后怕,还好淘气没留下伤痛。
妈妈说我生来就喜欢崭新的钱,爸爸妈妈刚做完生意回家,就会给我几张新的,我当宝贝藏起来了。后来让邻家一个女的偷了,有好几千呢?
我离家出走过,爸爸妈妈那天晚上惊动了好多人。我那时就躲在田野旁的红砖堆里,用砖块把自己盖上了。明明听到妈妈焦急而喑哑的喊叫我的名字,我却硬是睡在里面没出去,等到有人发现我时我已经睡着了。
爸爸那年开车载我去很远的地方,是看俩很老的奶奶,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只知道爸爸对她们很敬重。那时正好在大马路上遇到俩男人抢劫一女的,一人手里抓着枪,一只大手把女人脖子上的白金项链一把拽了过去。爸怕我伤了,把我塞给那里商店里的老板,抢劫的抡臂想打那个反抗的女人,爸爸一声震和了他们,说他们抢了东西可以,不能伤人,有很多人也看不过去上前来,那俩人怕了,转身骑车飞速逃跑了。爸爸回头给了那个女人点钱,叫她去卫生站看看脖子,就抱回我,骑车离开了。我紧紧地抓住他下腹,怕。那段路要过一段很长很长的大桥,长到在我那个年纪的不可思议的。那时的爸爸多有正义感,多男人,可十几年会让一个热情的汉子变得畏缩,不事前途。
以前爸爸开摩托车时,我就会坐在爸爸妈妈中间睡去,小小的年龄是很嗜睡的。我两只脚一摇一晃的常掉鞋子。爸爸开一段就停一段,妈妈就跑回去捡回来,后来干脆一上车就把我的鞋子脱了,也不让我拿东西。可是之前我还是丢了好多鞋子,前阵子在整理仓库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穿的鞋子,不过都只是一只,没有配双的。
那是有俩老人很疼我,因为他俩都是酒店大厨,管着进货,跟爸爸买东西时,再要回扣,也就认识了我。妈妈送货到喜来登时,我常常跟去,吴伯就让我留在后厨里吃饭,他做了好多菜让我吃。我经常耍性子,妈妈骂我是讨债鬼,那儿的女经理就说:“大姐,孩子小,别太狠了这话。”
跟爸爸到郭伯家做客,郭伯给了我一大包高丽参,我在路上又睡着了,那包参丢了。妈妈到现在还觉得可惜。
我想我小时候是最纯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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