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只出生在农村的猫。你长着一身灰黑的绒毛,那条又小又瘦又缺少绒毛的尾巴让所有生物都认为你是猫与鼠的混血儿。
你在出生后的一天,被主人赶出了家门,因为你长得丑,而且不正常。
那时,你的眼睛刚好睁开了。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为了生存,你每天去翻垃圾堆,到渠道捕些小老鼠吃。当然,你总会碰到其他的猫,免不了被它们打一顿,你坚强地忍耐着。
也许你相信着安徒生爷爷《丑小鸭》的童话,尽管你可能不太懂得其中的意义,可你一直相信,你能离开这个地方,去重新开始。
你常爬上村子里最高的那棵树,眯起眼,眺望山坡外的世界。
某一天,当你又被群猫围殴时,你看见了他。你清楚地知道他不是这个村子的居民——你对这里的村民如此熟悉。你睁大眼睛,看着他,紧紧地。
站在一棵树下的他,终于发现了被群殴的你。他走过去,慢慢地蹲下身来,把你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你。
他发现你拥有蓝色的眼睛,也长着一条老鼠尾似的尾巴,他温柔地微笑着,“不怕,我在呢。”
你从他清澈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凌乱的毛上沾着黏糊糊的血,好难看。
他说,他要带你回家。
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
他把你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里没有农村的脏乱;
这里没有农村里的鸡、鸭、鹅满地跑的情景;
这里没有太多的大树;
你蓝色眼睛所望见的,都是一条条坚硬的地上立着许多高大的房子,不同颜色的机器川流不息地开在地面上。
你看不到满地的野花,听不到小鸟的欢叫,嗅不到草与叶子的芳香。
他说,这叫城市。
你知道,他住在这里。
他说,这是个新的开始。
你“喵喵”地回应着。
他把你带回了那个正正方方的家,他让你呆在地板上等他。他说,要和妈妈说下。在农村里一向喜欢恶作剧人类的你竟然乖乖地躺在地上——尽管地板很滑,很冷。
当他领着他的母亲看你时,本该美好的画面却变成了他妈妈拿着扫把粗鲁地拍打。
你从他妈妈的眼里看出了嫌弃;
你从那个女人的话里捕捉到不欢迎你的词语;
你从人类的语气里听出了骂你是怪物的憎恶。
你“喵呜”地叫了一声,躲到了门后。眨着可怜蓝眼睛看着女人。
女人仍不放弃,拿起粗大的扫把向墙角里的你打来。
他突然挡在你的前面,把你飞快的藏在怀里。坚实的扫把棍打在了他的背上。
女人慌忙扔下扫把,一把拉起他,一边心疼的骂着,一边用力把你从他温热的怀里揪出来。可他仍不肯松开手。
女人说:“死小子,你还把它抱在怀里?!它这么脏!这么臭!还这么难看!当心把你弄臭了!”
女人说:“臭小子,不听老娘的话了是不?!当心这疯猫把你的前胸抓出血来!!!”
你虽然听不太懂人类的话,但你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自觉地挣脱他的手,“扑”地摔在冰冷的地上。
他睁着天使般的大眼望着你,你分明看见了人们所说的晶莹的眼泪划过他皙白的脸。
你轻轻地向他微笑了一下,飞快地溜出了大门——尽管你知道人类不可能看到动物的表情。
你独自来到大街上。在农村学到的东西,在这里应该也能用上,你想。
你来到车流如水速的大马路边,你要穿过它。因为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装着垃圾的机器——你饿了。
你看准车较少的那一瞬间,飞快地冲往对面。许多车主一下子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从车前“飞”过,出于本能急忙踩下刹车。当你安全地渡过车流时,马路上已有好几辆车发生撞车事件。
当你在垃圾桶里翻了许久都看不见有剩饭剩菜时,一个环保工人把桶里的垃圾连同着你倒进了垃圾车上。没见过世面的你一下惊忙,垫着高高的垃圾。你像一个跳高运动员成功地跳出了车板,安全着地。突然,你听到车声从后面传来,等你反应过来时,一辆大货车已离你不到一米。因为大货车的挡风玻璃视野高和你的瘦小,司机没有发现你的存在。车飞快的从你身上压来——你绝望地趴在地上,眼前顿时一黑,一阵呼啸之后,你觉得身体并没有特别的疼痛,不解地抬头望着天空——你没死,只因为你的瘦小。你从货车两轮的间隔中活了过来。当你定过神来的时候,又一辆大车即将开到你的面前,你尖叫着“飞”向路边的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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