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20岁了,用别人的话说是“奔三啦”,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既有忧虑又有欣喜。
自从上了大学后,我总觉得自己不适应周围的生活,和周围的同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隔膜。平时我们喜欢打打闹闹,我总会用8颗牙齿的笑容,让人为之一震的响亮笑声来遮掩我内心最深处的自卑与孤独。遇到自已不顺心的事,总是不想告诉周围的同学,美其名曰不想让自己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他人,其实是不信任他们。无论我们感情再怎么深厚,总觉得他们不是我可以敞开心扉畅谈心事的人。
走在这个已经生活了一年的城市街头,我仍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当我终于压抑不住自已的情绪,想找个人来发泄,拿着手机从电话簿的头翻到尾都找不到那个我可以倾诉的人,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平时总是意气风发,假装潇洒,关键时刻才惊觉自己原来也不过如此。
爸爸的电话静静地待在电话簿的第一个位置,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否该按下拨号键。我一向是不太跟父母交流的,从小我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不说脏话,不打架,不浪费。我几乎没有什么让他们操心的地方,于是他们对我也采取“放养式”教育方式。几乎不插手我的生活,只要周末定时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就行。当然我也有曾经打电话回家向父母哭泣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到他们的声音,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最后虽然爸妈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表面是风平浪静,我还是从弟弟那里知道他们为我的那几滴眼泪担心了一个星期,还一直拷问弟弟知不知道我怎么了。自此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向他们哭诉或抱怨我生活中的不快,那样既让他们担心,又不能解决问题。
可此刻,我却如此的想扑进父亲的怀抱痛哭一场,向他抱怨那些让我难过的人和事。这样想着就不自觉的按下了拨号键,父亲的声音仍是那样的独特。那种莫名的想哭的冲动又涌上来,我鼻子一酸,说话时已带上浓浓的鼻音。父亲被我吓了一跳,急忙问我怎么了。我胡乱的解释说一个人在这边,突然就好像他们,找不到人说点心里话,所以打电话给他。
听完我的解释,父亲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人一辈子都要在外面闯,怎么能这么点小事就哭呢。再过一段时间,放假了不就可以回来了吗。”他的口气没有父亲宠溺女儿的温情,也没有父亲教导女儿的严厉,似乎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次原本预计十几分钟的的通话,最终在3分56秒内结束了。
眼泪已经止住,心情似乎也好很多。我有点奇怪,难道是因为这通电话让我心情平静下来,可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啊。想到父亲对我的淡然,我的心有点忿忿不平。
记忆中与父亲和母亲相处的几个片断不断的跳出来,还记得离开家乡远赴上海读书时,我和父亲分别的场面。很安静,甚至连简单的送别的话都没有,似乎我们只是分开一两天。而母亲离开上海的那天早上,我是被手机吵醒,母亲平静的告诉我她要离开了,没有任何煽情的送别语。
当我跟父亲抱怨学习软件专业很累而且我对电脑一点都不懂,在专业课上肯定会被同学落下的,父亲不以为然:“不会就从头学呗,人家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再说学什么不累,要想学得精,学什么都累。”最后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现在的专业,并强迫自己去喜欢它,现在发现软件也不是那么恶心。
19岁那年大学第一次寒假回家,接风宴上处于半醉状态的父亲对我说:“阿从啊,以后你要努力学习啊,我以后可能给不了你什么。这房子要留给你弟弟,我没什么可以给你。”我从不认为父亲不爱我。相反,从小他对我的关爱远远超过了对弟弟的爱,那时我只当他喝醉了,在说胡话。
现在,我隐隐的有点明白了父亲和母亲对我的爱,因为不想让我回农村,因为不想让我成为一个只会依靠别人生活的人,因为知道我还会经历很多不得不一个人面对的困境,因为预料到以后我会有很多一个人闯荡的日子。所以教会我独立与坚韧,教会我淡然的面对问题,教会我在困境中坚强。他没有能力给予我更多,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争取,去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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