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安在城池边缘,傍着水池。晚来有鸟南飞,投影在池上,孤孤单单又形影不离。
不记得谁说过,长安城的月儿很美,我终于在才来的夜晚看到了这片天空上,那如墨台中一分的清明,如一颗珍珠般晶莹透彻。周遭星野满布,流光洒逝,我在楼台顶张开双臂,象曾经拥抱某个人一样想要拥抱这片天空。可是我看到月牙的微笑近在眼前,星光如泪水流下了夜平静的脸颊,却无法拥抱住那惹人心疼的景。这个距离是一个人一辈子无法逾越的距离。于是我向往了无数岁月的生活,就是可以在一伸手间,抓住这些飘渺的风景,然后好象一个诗人一般,用最美的句子为水、花、月裁一件新衣,然而我忘了,我早已然是一个人了。
城池上爬满了青苔,没有战争的侵扰,这片土地是在这流离乱世的一分净土。
次日,我去街市买了些许兰花的种子。我的园子里虽有些花草,却不甚令我喜爱。于那些纷纷扰扰的世界来说,太多的色彩会迷了我的眼,我宁愿这个世界的色彩单一一些,至少能看清这个世界。不要太多的颜色迷盖住了路途,然后我不知往何方了。所以我买了兰花,并不是我钟爱于兰,而是我觉得那种色彩尤其适合这里。可以想象,当这园子里长满了兰花,夕阳垂落,霞光映照,该是怎样一种景色,伴着北雁南飞,啼声悠悠,兰随之而动,终于芬泽芬芳了……只可惜这一幕本是一个人最想看的景色,到头来估计也就我一人独赏了……黄昏向晚,谁分我一盏清愁?
撒了种子,有意的在墙角多撒了一些……忙来忙去,终于偷得一份闲暇时光,在一日清晨时分,朝阳未出的时候。我立于门栏口,十字的小巷里,小贩推车碾过青石板的声调平仄成韵。有东风来,带起我的衣襟,我仰头看向那间阁楼,背着暗蓝的天空宛如着着深色大衣的婷婷女子。多少岁月前,有一个人也如这般袅袅于风中,那时间,就是旖旎风光的山川藻泽在我眼中也不敌她盈步婀娜,只可惜……我再无缘欣赏那份景色了。
住了些许日子,便又去买了写字画挂在屋中。我曾听人说过,培养情操的方法莫过于耳润目染。忘记于随时想起,在随时想起中忘记,最后合二为一,明白一切都只不过是命。
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阳光不盛,温暖的一天里我穿了一件青蓝的长衣。我胸无点墨,却还是喜欢那些文人的气质。故而装着也像一个书生了。买字画的见了我,打趣道:“公子哥,来瞧瞧新到的画?”
我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招待我。我慢慢渡步于檀烟之中,观摩着墙上的画,不知道那一份才是与我命中相和,与我相符的。人也许便是如此,往往最适合自己的总被自己想当然的错过,最后不得不选择的时候就选择了并不适合自己的。想起从前的故事,总会黯然神殇,只是想得多了,却又习惯接受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寻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我在买了一副水墨画后,平静的走出了画店。
出来时有辆马车经过,风刮起柔软的车帘,我有幸瞥到那刹那间的美。而后车过后,留下的,到底还是一道碾过的车痕罢了。
回到门口,发现今天有客人。那是一个祥和的老人,白眉雪须,温文儒雅。立在那里是阳光的夹口,他正闭目,只是不知道他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到底要不要打断这难得的时刻。然后我还是挪步了,有些东西有些人,一眼足够,越长,越伤,越难忘。
脚步声惊扰了他的沉思,他睁眼望向我,嘴角挂上一丝慈祥的微笑。
我问他为何站在这里。他告诉我他就住在我邻舍,早日间就听说我要搬过来,只是想看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惜几日来我不是播种浇花,就是于屋中小憩,今日他只不过是路过,却因一抬头间被我的楼阁吸引。
他说,那是一个女子。我问他如何得知,他笑而不语,我也不再多问。
道别后,我回到屋中,将那副画挂上后细细观赏了一番。我不知道那些文人墨客会用怎样怎样的诗句来描述这幅画,画上只不过是烟波袅袅,一人驾舟于万山之间飘渺而过。左上角的题诗是杜甫的,“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我理解飘飘何所似,却不理解一沙鸥。我想沙鸥怎么能跟天地比,然后这个疑问就在我脑中盘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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