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对于小偷劫匪来说容易顶风作案,对于饮食男女来说容易浮想联翩,对于背井离乡初来乍道的游子来说容易触景生情。
坐在东塔的石阶上俯看整个裕后街,山下万家灯火通明,善男信女们鱼贯般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已经隐约可以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的狂躁、喧嚣、轻浮。原来混凝土也有体温、钢管扣件也会张老年斑、檐口的瓦片也会潸然泪下,就像有人说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含着泪水,那是因为我爱得深沉”。日久生情恐怕是这么个道理。放眼望去,庄重、肃静的古建筑群此刻像正在上朝的文武百官对你俯首称臣。顿时君临天下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郴州的山不高,以碑为名、郴州的水不深、以鱼为盈。但凡有山有水的地方总彰显着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味道,要是添座高堂庙宇、佛塔、石碑愈加彰显此地人杰地灵,像杭州西湖边的灵隐寺、南京秦淮河畔的夫子庙、西安玄奘石像后的大雁塔,每个地方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家喻户晓的略带神话色彩的民间传说,以此诠释当地民俗风情那是再好不过的。
吾近而立之年,而父母近天命之年。父母高寿,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可喜的是父母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有如此高寿,忧惧的是能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子欲孝而亲不待,我试着去体会而不是厌烦父母亲电话里头语重心长的嘘寒问暖,那些在我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可以被他们津津乐道。母亲不厌其烦地嘱咐我说:上工地的时候要留心脚下有没有钉子;搭在外架上的竹架板走之前看看放没放稳当;切记别人打架斗殴不要去看热闹。如此一二三条等等,仿佛她已经身临其境,比我更加清楚哪里有危险;仿佛她已经忘记二十多岁的儿子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我只能满口答应“嗯,放心吧,会注意安全的”。原来,儿行千里,母担忧;乡音无改,鬓毛催。
作家周国平在《爱与孤独》中曾说过“爱情是心灵的生活,讲究的浪漫的原则,婚姻是社会的生活,遵循的是现实原则。”看到远处频频相望的南塔,不禁让我想起两年前去西安时同样被灯光打成金黄色的大雁塔。想到昔日的恋人,想到前几月的某天我还在商场看见她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却始终没有迈出脚下那一步。今世流年恐怕再难有什么机会让我们彼此寒暄,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流涌动。曾经历历在目的都可以被时间轻描淡写,悲从中来的依然谈笑风生。我又想到或许三五年后,她变成了每天下班回家循规蹈矩洗衣烧饭的黄脸婆,我竟破涕为笑。无论你是国家元首还是田园乡里乞儿都难逃被岁月巨轮碾过身体的命运,我们只能在血肉模糊的轮齿印记中找寻属于自己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生活即活着,但绝非凑活,绝非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绝非像贴着符箓的僵尸任凭摆布。
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在虚荣与实在之间,在压抑与放纵之间,在满腔愤懑与心如止水之间,我承认选择逃避的时候多余迎头痛击。人生的无趣可能在于,年纪越长,身上的担子压得越重。刚上大学的时候,怀揣着轻狂的梦想,恃才傲物想独步天下,不愁前方没有鸿儒知己。如今,逼近而立之年,我们又被为票子、房子、车子……女子的四面楚歌弄得苦不堪言。
当我我托腮凝望着扑朔迷离的夜空发呆的时候,突然想起鲁迅先生曾经教导青年如何对待工作事业:青年人第一是求生存;其次是求温饱;温饱问题解决以后追求的是前途的发展。我不禁自嘲道:生存尚留一席之地,温饱指日可待,发展----路漫漫其修远兮。
行者,无疆。我时常这么鼓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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