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动身,加油,买东西,收拾妥当,已近四点。临时决定回老家看望父母,不想给父母打电话,怕他们从我动身那一刻起就开始惦念。
车程不是很远,沿途风景很是优美。新修建的清水河宛如一条长长的飘带,一路随行,逶迤在路旁。此时,阳光不再刺眼,柔和许多,无风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银色的小精灵在蓝色的河面上跳舞;慢慢地,慢慢地,我心中的“江南水乡”近了。因那一带全是水稻田,初秋时节,颜色最是丰富,翠绿的是晚钟的水稻,正在抽穗,微黄的是刚刚抽穗完毕的,那弯了腰橙黄色的是几近成熟的。远望成片成片的稻田,仿佛一张巨大的毛绒绒的厚地毯,绵延天边,让我有种躺上去小憩片刻的冲动。近瞅田埂上墨绿的大豆苗,长得正是茂盛,却又恰如其分,不高不矮,刚刚好,如同一束束花环镶嵌在田埂四周。每每此时,都有种置身江南水乡的错觉,充满诗情画意,好一幅完美的田间画作!
此时,离家近了,思亲切了。
踏入家门,看到父母,时隔半年,母亲似乎又苍老不少,微肿的双眼好像昨日哭过,母亲有个毛病,只要一流泪,眼睛便会肿。父亲在一旁絮絮叨叨“你母亲这几日正想你哩!”我知道,母亲有手机,却从不主动打给我,即使生病。因为母亲怕给我添乱,怕我担心,怕我奔波,怕我牵挂。其实,她又何尝不在无时无刻牵挂我。
父母均已是古稀之人,母亲在家操持家务,除了我们四个儿女,还有一个庞大的动物家族,看家的三条狗,是哥姐住楼房后送到母亲那里的;产奶的两只山羊,是姐姐送给父母亲方便他们喝奶的;三只大小不等的猫咪是父亲收养的被人遗弃的野猫;还有产蛋的三只大白鹅、六只老母鸡。我曾多次劝说母亲处理掉这些动物,母亲嘴里应着,依旧我行我素,每日累得腰酸背痛。用她的话说,那猫呀、狗呀,好歹给它们一个“家”。至于鸡鹅,压根儿也别打它们的主意,因为它们产下的蛋是要捎给远方的儿女吃。这鹅蛋、鸡蛋,是真正的柴鸡(鹅)蛋,在城里是稀缺之物,那是母亲用纯粮食喂养而得的。粮食的来源便是父亲劳作的半亩农田。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十七岁进厂,当过劳模,技术骨干。退休后,在田间地头,依旧劳碌。他一生都不愿停下来。每次劝他,不要弄了,他都仍旧坚持,“能动则动”。
曾经几次接父母跟我走,都被他们拒绝了。他们要守着老屋,守着薄田,守着他们的爱。
又到分别时,已近黄昏,父母站在薄暮里,苍老、单薄。母亲使劲眨着眼睛,父亲微微笑着,嘱咐我路上小心。挥手间,车子开动,父母的身影渐渐缩小在后视镜里,我不敢回头,也不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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