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枫叶红,丹桂飘香,这个季节,是豫东的秋季。
秋季在文人的眼里多半是伤感萧条的,但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家乡,秋季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是一个喜悦的季节。
大片大片的玉米长得比人都高,瑟瑟的秋风吹过,响起阵阵哗哗哩哩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但身处其中,你就能嗅到玉米散发出来的一股股香甜味儿。
出去打工的男人在这个季节多半都会回来收庄稼,但我父亲却是个例外。母亲说他和叔叔正在外地做生意,不要老担心家里的那几亩玉米地了,她一个人就能忙完。
母亲那年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如果在城里,这个岁数的女人打扮的还很光鲜,常常会出现在美容店或化妆品店里;而在农村,女人们一年四季都是以家为中心来活动。
家里那辆柳木做的架车,散发着古老的沧桑气息,总让我联想到李清照的“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然后我神经兮兮地望着架车笑个不停,联想着李清照和赵明诚坐着我家的架车游山玩水吟诗作对,把她的词弄得意境全无。
父亲不在家,我就趁着秋忙假给母亲帮忙,可母亲总说我一定要以学习为重。母亲用架车从地里往家运玉米,她只我在后面看着,别让玉米掉出来就行了,遇到上坡路才让我稍稍推一把,而我分明已经比她高了。乡下的路,晴天时坑洼不平,下雨天泥泞不堪,笨拙的架车吱吱呀呀就这样不情愿地往前移动着。把玉米运到家后,还要剥皮扎好晒干,有的挂到树枝上,有的挂到墙的钉子上。大约一个星期后,农活终于忙完了,母亲凌乱的头发垂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更加憔悴了。
纤尘不染的天空,安逸聊赖的浮云,袅袅冉起的炊烟,朴素悠悠的小庭院,淡淡夕阳洒下的余晖充满暖意。我坐在枣树下啃着母亲刚递给我的烤红薯,突然戏剧性的画面出现了--母亲箭也似地扑到我身上,用身体紧紧地遮住我的头部,随后只听母亲痛苦的叫了一声,猛地用双手捂着鲜血直流后脑……
原来,是一只受惊的公鸡在爬树时,把一束扎好的玉米从树上蹬了下来,母亲看见后就毫不犹豫地来保护我。
我不知道母亲不扑过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清楚的知道,母亲从此头上有一块永不长头发的伤疤。其实,当鲜血滴到金黄黄的玉米上时,我就认定,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东西。
金黄是黄金的颜色,鲜血是爱的宣言。那个季节里的爱,受不得丝毫的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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