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片土地,当我踏上她时就感觉如沐春风;有那么一段岁月,当我回忆起它时,就感慨满怀……
-----题记
十八年前,是个炎热的夏季,当这片土地以热情的拥抱欢迎我的到来时,我却以哭泣来表达我的那份不情愿。殊不知,这早已注定是我永远眷恋的故乡。
家乡是个边城的郊外,21世纪初的中国农村境况并不乐观。还小的时候。吃荤是件很奢侈的事,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饱饱吃上一顿荤食。不懂事的我却总是吵着妈妈要这要那。而外公总是想方设法满足她的外孙女---这个贪婪的孩子。
外公是个乡村理发师,每天提着工具箱“上山下乡”地跑生意。瘦瘦的身躯早已被生活压力压得弯曲。每天盼着外公回家,因为他总会带一包糖果回家,吃糖果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又一个傍晚,我早早地在小山上等外公回家,天暗下来时,外公出现了,他叫着我。充满了快乐:“雪儿,猜外公带什么给你了?”“哈哈,一定是大白兔糖”“恩……这次不是大白兔,是很大块的雪花糖,很好吃的哟!”我接过那包硬邦邦的糖,一看是很粗糙的大冰糖,哇地哭了,那时的 冰糖,是很廉价的不纯的糖。外公不知所措地忙哄我“明天外公再赚多点钱给你买大白兔好不好?”我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在前面,一颗颗的将糖仍在地上,嘴里咕噜着“坏外公……”回到家时,手里一粒糖也不,而那包糖却奇迹地出现在外公手里,原来一路回来,外公都在后面捡他用血汗钱买来而他外孙女不但没感激反而丢掉的糖。难以想象,一路走来,他弯了多少次腰,又多少次艰难地站起来。
每每回忆至此,不觉泪光闪烁。
饭局是一张破旧的木桌,只有两条木凳,外公坐床边,外婆和我坐一条,另一条是表弟坐。昏暗的油光下,他们商量着。
“明天我得去梨花,那边生意或许好点。”
“可那边太远了,你晚上怎么赶得回来?那边有没一个亲信。”
“再说吧,如果实在赶不回来,我就去连夜去金星,过两天再回来,把娃儿们照管好。到时回来就可以给他们缴费了。”
“恩,那你要小心,最近野家伙(黄花狗)闹得慌。”
“晓得……“一阵沉默。
他们的谈话从不超过十分钟,交代完事后也似乎从不乐意找别的话题。触及越多越是沉默。
上中学后,很少去外公家了,那时的他也很少在到处奔波,人的一生精力毕竟有限。
那时家里条件也不需要他再出去。他只会呆在家里看着各种陌生东西进家门。看惯了黑白电视的他竟然觉得彩电是个怪物,习惯了手洗衣物的他摸着洗衣机半天说不出话来。蒲扇摇了一生,看到自己家的电风扇开心得像个孩子,第一次躺上席梦丝,他动都不敢动,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想到还会有这么舒服的床。他也总觉得天天吃鱼很浪费,一切要改变的都是他不得不以一颗孩子心去接受。
注定孤独艰辛的老人,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他的子女为他创造的美好生活,就匆匆的走了,他说他不属于变得这么快的世界。
这之前,他说他想吃大白兔,还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可以买给他吗。妈妈伤心的买了一大盒,他不知道,现在的我们可以答应他所有小小的要求,遗憾的是他似乎已经等不及这一切。
时光流逝了古老,不断地刷新这片土地,村村通的大路。私家车的普及。若是外公还在,他也许会更惊讶从家到梨花只需要几分钟,从金星回来也只要不到二十分钟。甚至他可以开一家小理发店,不需要奔波生意照样好。也许他根本不应该知道,这样他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很值得的,很神圣的。
七年过去了,有时他还会走进我的梦,只是不会再说给我买大白兔,但现在廉价的东西在记忆里却珍贵无比。
科技和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给乡村带来的变化也许要用一代又一代去清点。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希望我们不忘铭记和创新。还记得那方土地,正在更衣。而那儿,长眠了一位那个时代的见证者和一段艰辛的历史。正如那个时代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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