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静静走在乡间深巷,手轻轻拂过布满青苔的泥墙,风吹过,摇摆屋顶上的孤草,一切这么荒凉,人已去,心也空了,人世最伤感的莫过于此。孤独的站在破败的老门前,除了那昔日的大理石块,再也见不到往日的场景,再也听不见老人们对我的深切呼唤,再也吃不到那甘甜的乳糖,今天,所有的一切早已离我远去,泪水在回忆中流淌,时间回溯到过去,记忆穿越时空,我仿佛回到童年那一个个难忘的盛夏夜。
鸟语花香,莺飞燕舞是春的华裳,秋风萧瑟,黄叶纷飞是秋的舞步,白雪皑皑,千里冰封是冬的脾性,而我独钟爱夏,盛夏的夜给我太多美好的回忆,那是我一生永不贬值的财富。
海浪拍击岩岸,清风抚过高山,这就是我家乡,村子不大,但村人们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怡然自得,所以这有着世界最淳朴的民风。村子是元朝年间建立的,如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记得小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姓丁,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真可谓一个大家庭,后来随着沿海的开发,越来越多的外地人进村落户,到如今村子里的人虽然多了,但失去了原来的那份真挚的情谊,不见了一家人式的生活,我就生在、长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落里,我的童年、我的青春亦留在这片我所深爱的黄土地上。
长大后,父亲告诉我,我小时候长得很讨人喜欢,白白胖胖的,活生生一副城市人的脸蛋,人见人爱,更因为我家住在村子的中央,附近都是些老房子,所以倍受那些老人们的垂爱。我就是在这些老人们的呵护和影响下长大的,直至今日,每逢在路边见到老人,我仍感到格外亲切,忍不住走上前和他们打声招呼,说说闲话。
儿时的时光很美好,但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容易失去,不知不觉,我走过七八年的夏天,
度过了父护母呵的时光,我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开始背着沉重的书包走进学堂,开始人生的起航。一开始上学,很不习惯被拘束的感觉,所以很顽皮,经常被母亲追赶着去学校,也经常被老师罚站,但乐此不疲。家里没有人能管得住我,即使是严厉的父亲,此时回想起来很好笑。那时没什么奢求,不像城市有钱家的孩子可以缠着父母买好吃的,买好玩的,那时唯一想做的,就是盼望早点放学,早点回家写完作业,等夜幕降临时出去乘凉,听大人们讲故事。
小时的农村,不像现在这般情况,发展日新月异,处处水泥路,家家用风扇,那时要解决酷暑,只有到大街上乘凉,拿着蒲扇,拎着小板凳,大家围坐在一起。时至今日,在农村,这样的场景亦不多见了。
吃过晚饭,闷热的天气渐渐升起,天还未灰,自己便早早来到门前大理石旁,找个好地方静静等着夜幕的开启,每逢七八点钟,故乡的夜被昏黄的灯光照亮,人们也纷纷走到街头坐下,我记忆中的盛夏夜就此开始。
记得那时真的很热闹,大家围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闲话,嬉笑叫骂也别有一番滋味,我最爱围着老人们,听他们给我讲许多事情。记得,我家前面邻居的老人就爱给我讲鬼故事,每次都吓得我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敢出声,每次讲完后他还给我块糖吃。还有我家西边放羊的大爷,一到晚上就带着他那把破二胡出来弹奏,那时什么也听不懂,就觉得蛮好听的,央求着让他教我,也确实学了一阵,但后来怎么不学了就记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老大爷拉得什么也不是,根本不在调上。
就这样,一个一个夏夜走过,不知不觉中天也变凉了,人们不大爱出来了,夜又变得安静如斯,小小的我是如此钟爱夏夜,还是如往日般往外跑,坐在大理石上等到深夜,许久不见人来才不舍而回。
我就是在一个个这样的夏夜中长大,在老人们鬼故事的陪伴和烂二胡不在调上的伴奏中成长。
现在的我,每逢夏夜,还是会到老地方坐一坐,一个人呆呆地出神,但永远也等不到老人们出来乘凉了,周围的房子都空了,夜太静太冷了,风又起了,吃乱了我的头发,惊醒记忆中的我,抬起头,天空还是那天空,只不过少了些人,只不过当年的小鬼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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