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如期而至。
我如约的等在蝶儿指定的小酒馆里。
不知道为圣诞而狂欢的人都聚到了哪里,小酒馆里异常的冷清。
装饰在门前的圣诞树被点缀了斑斓的色彩,迷离而炫耀,变得越来越理智的现代商人把这个西方的节日渲染的浓而重,仿制的圣诞老人的电蜡像慈眉善目的看着我,他是不是也想看透我心里装着的忧郁,等不来蝶儿,也等不来蝶儿的消息。空气中反复播放的缠绵的《缘分》让我压抑了许久的一声轻叹终于忍不住溜了出来。
就在这声轻叹还没有落地时,蝶儿生动的脸出现在一明一暗的灯光里,让我感动的生动此刻蔓延在我所有有感觉的思绪里。蝶儿长长的围巾放松而随意的散散的搭在胸前。
我想收回那声叹息,它已坠地。坠地时也把蝶儿的笑带倒了,于是从蝶儿生动的脸上,我看到了惊诧和失措。
原本很镇定的我开始慌乱,烟头缠绕的雾也无规则的飘升,乱了的思绪在一瞬间很难聚拢,它已找不到支撑的点,舌头也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笨拙的在蝶儿面前恐怖的张大、发不出声音。
我清晰的看到了蝶儿眼里的迷惑,还有纠结了的失望,我手里没有蝶儿期待的玫瑰,也没有我答应蝶儿要在圣诞和我一起挂的风铃。
我一直孤独的行走在自己为自己展开的路上,姑母去世前给我留下一句话,“永远微笑,让自己幸福的活着。”承受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之痛的姑母就这样微笑着过着她在我记忆中的每个日子,姑母是微笑着走的,是我永远记得的微笑。我知道姑母现在就在对着我笑。可我依然没有学会笑,我一直保持着自己冷冷的温度,即使在蝶儿面前。
是,我一个如寒夜一样冷清如今夜的小酒馆一样冷清的人怎能陪住蝶儿的生动。
我们曾经相约并在那里许下诺言的树很郑重的把我们的对话刻在了它的年轮里。我背靠着树坐着,蝶儿喜欢很轻的趴在我的腿上,我轻轻摸着她的发,蝶儿扬起她透彻而美丽的眼睛望着我,她是想解读我如梦的往事,如烟的回忆,解读我的黯然和绝望。
蝶儿柔柔的手指点着我手掌上爱情的纹路线,我才发现,它短的让人惊悸。
它真的可以预示爱情,可以改变爱情?
我真的不忍心放开蝶儿的手,不忍心让蝶儿一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过去的日子平淡却有着纯质的乐感,是让我能够记忆起的日子,那些日子是从我和蝶牵着的手里挤过去的,是从我等蝶儿时哼唱的《做您的爱人》的歌词中飘过去的,是从蝶儿坐在自行车后架上轻轻揽着我的腰的浪漫中穿过去的。
蝶儿曾问我们是做一世的爱人,还是做一时的爱人。
我沉思了一会,对蝶儿说,做我一时的爱人吧,这一时,我可以承诺蝶儿做幸福的爱人。我可以把我想到的全做到,可以把我此刻能给的全给蝶儿,可我无法预料,长长的一世会有多少的珍惜断在无尽的苍穹下,会有多少意外在瘁不及防中发生,会有多少的无奈牵连蝶儿去忧伤。
我知道蝶儿的脆弱,我曲线的生活给不了蝶儿圆满,给不了蝶儿踏实和温暖,我害怕蝶儿流泪,害怕蝶儿疲倦,那样的心疼我无法承受,我注定忧郁的一生如何能让蝶儿来陪。蝶儿的愿望简单而单纯,就像月朗星疏的晚上恋人们滋生出的一种心动,自然却又若隐若现。我的冷使善良的蝶儿把许多的愿望深埋,她喜欢听悠扬而清亮的风笛,喜欢仰望星空感受流星雨的落寂和壮观:喜欢在雪里安静的走,听厚厚的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吱吱声……
我无法承诺的太多,不是男人的懦弱,是我无法站立的腿,无法挺直的腰再不能给蝶儿完整的拥抱,是我不能伤害蝶儿心中长长的串起的愿望。
与其让蝶儿守着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愿望,期待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心愿,不如给蝶儿一个开始,我开始的流浪是蝶儿颠沛的结束。
圣诞夜在深深浅浅的睡眠中逐渐失去了知觉,我倾耳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蝶儿的脸在明暗的灯光下显的异常的纯净和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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