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害怕从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眼睛,落寞而孤单。
总是害怕独自穿过浓浓夜色里无边的凛冽,恐惧而荒凉。
因为,我是从黑暗里醒过来的孩子,我总是害怕,再回到黑暗中,无边的旷野,雨,可以下在心头。
小时候,我不爱说话,我常常会对着窗台上凝成的露珠,空气中翻腾的阳光发呆,我吃惊与它们的灵性和张力,我可以呆在那一整天。但我的同龄人却不理解我的行为。他们带我一起聊天,但我不喜欢说话;他们带我一起玩笑,可我不喜欢笑。大家都很自信的以为我的生活好快乐,可我真的不快乐。我不喜欢的是他们很热衷,我喜欢的事情他们很不屑。就像是在岔路口,我走向了茫茫夜色,他们选择的,是永不打烊的灯光。
我渐渐脱轨,他们不再理我,或用语言攻击我。也许他们的字典中除了朋友就是敌人。我还是照旧,安静的写字,安静的读书,然后再安静的发呆。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容忍、可以冷漠、可以置身事外,但我似乎做不到。当他们第一百零一次将奄奄一息却又愤怒的蜜蜂放进我的笔袋时,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把毒针挤出来,血液也跟着出来,包裹着毒针,滚到桌子上。我低头,看那鲜红,一下子就哭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会这么难。
我想象中的美好让现实成为了一根刺,渐渐的生长在肉里,没有疤痕,肉眼都看不见,只是轻轻一碰,就会很痛、很痛......
班长过来了,她带我去医务室,伤口被贴上创可贴。“不要总是一个人呆着,好吗?”她抓着我的手,温热的,透过远方北风刮得死去活来的香樟树如是说,“一群人把一个人孤立起来是很可怕的。”她顿了顿,“大家都很可爱,你要融进去,好吗?”我看着她的剪影,点头。
她的话,就像一滴细雨,荡进无穷无尽的深海,尘埃在我身后飞舞,浓密的世界,溢满轻轻的香。
那晚,我一夜未睡。晚上下了雨,听着窗外的雨声,我想了很多。我把乱了的思绪一条条整理好,刚好雨停了,我听了班长的话。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我听到了破晓的声音,那“唰”的一声,仿佛是人生一页泛黄的日历被撕去,露出了崭新、雪白、干净的一天。
从那以后,我不再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我喜欢与朋友说话,我喜欢笑,我喜欢,在雨过之后仰起头看天上的太阳,我的生活,真的好快乐。
我的天空也下过雨,雨珠的纹路却复苏在我的掌心里,沿着内心温热的血液,直抵阳光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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