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一天,学校来了一行人,说是来“取经”的。老师介绍说,他们来自昆山,江南水乡。他刻意地点了这四个字。江南水乡。我对昆山模糊的概念一下子明晰起来。“江南水乡”,我无法企及的诗意泽国又一次走近了我。
我没有去过水乡,只有一次次的神往。
撑一把油纸伞,独自走在悠长,悠长的雨巷。是戴望舒的惆怅徘徊在水乡,徘徊进我不懂江南的心。那丁香一般的女郎,消失在雨巷的风烟中,却还摇曳着轻纱般的衣袖,流连在我的记忆里。也许匆匆的邂逅承载不了太多的柔情。他不见了她的结局早已注定。而我则认定,如此凄迷的艳遇只有水乡江南才配拥有。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的断章永远不会给人以短促感,因为断章未完,你就早已迷失在诗的意境里,再想不起其他。我想,断章一定是写在江南水乡。精致的小石桥,汩汩的流水,林立的小楼。。。不只有湘西才有吧,江南的更清新淡雅,沾染了三分远离人世聒噪的灵性。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般开落,我不是归人,是过客。归人也好,过客也罢,当骑着马的白衣少年缓缓经过时,打起窗帷不失为最美的选择。郑愁予,那是的偏偏才子必定已经老去,不老的是江南水乡的石板街,马蹄踏响的一首动听的歌。原不应是过客和思妇诗意了水乡,而是诗意的水乡收藏了错误的一眼对望。而我们读来,有什么区别呢?都只是一个美。
这一切的一切,是我对江南水乡的最初印象。
朋友乘着东风去周庄寻找诗情,回来后却只说:“有什么美呢?没有风景,只有两个人。人山、人海。”我吃了一惊,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就此按捺住神往的心意,闭口不提。
闲下来时听歌,偶然听见一句“不知道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低婉的歌调,有几分哀而不伤的意味,一下子唤醒了我对江南水乡的遐想。风在江南粘稠着,粘着我的思绪。而杰伦的“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笼着烟雨的青灰色天空,那又是在歌唱江南水乡吧。
想起了自己写在一叶书签后的小诗:当桃花洒满堤岸,挡酒楼上的旗帜初展,我撑一只竹篙,乘着我的小木船,出没在三月的江南。三月的江南,莺飞草长,粉红色的暗香轻轻地流转,勾起酒意,荡气回肠。夕阳不肯离去的傍晚,我漂流过你桃花掩映的窗,带走你江南风烟里的惨然。呵呵,傻呆呆地我只是看见书签上一幅简易画儿,繁簇的桃花夹岸,中间一湾碧波,波上有人行船,便忍不住要赞叹,何必一定要亲历江南水乡呢?
也许,现代文明已冲淡水乡的诗情画意,但梦中的水乡永远不减她昔日的风姿。这才是江南水乡的魅力。
如果让我选择工作,我会选择在江南当一个茶馆的主人,挽一个油光水滑的发髻,穿着最简朴的蓝花衣裳,笑意盈盈地站在店里迎来送往。当客人持盏品茗时,我就站在堂中静默地看着,为江南水泽盛开一世婷婷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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