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寒幽怨的声音:我给你的爱是世上最深厚最忠贞的,谁也比不上,对你好我天下第一。
多么熟悉的话语,好多人不也这样评价寒吗?寒,校园第一才子,那么多女孩追他求他 (我亲眼见他打发走几个流泪的女孩),竟然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对爱情这么忠贞执著,很少见的。照别人的看法,才子多风流,而寒绝对的正直,为人处世,绝对的好学生,有谁会比优秀的寒对我更好呢?早晨我说开水瓶塞半路上掉了,中午他就送来两个;他顶着滂沦大雨自作主张从街上买回一双白色高跟雨鞋说我应该换下那双太旧的绿色雨鞋了;他总能在合堂“恰巧”碰上我然后往我的碗里塞一个鸡蛋;大热天回寝室如果桌上的玻璃杯里插着一根“娃娃头”或者“双色冰砖”那一定是寒托人带上来的;寒在我面前就丢下大名人、大男孩架子随我在集贸市场的一堆堆花市丛中穿来穿去,尽管一整天我没看中一寸布,寒牺牲了很多读书、写作和休息的时间来陪我,督促我上晚自习,帮我抄笔记,整理复习提纲,我把开不完的会上要用到的工作总结、汇报心安理得地推给他。我说寒你来陪我却发狠心不下楼,让他一等一个小时,其实我只是发发疯想到雨中走一趟……
寒不对我说“不”,不对我发脾气,寒不说:“我爱你,”也没有我渴望的甜言蜜语。每次出门,寒极富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到哪儿去好呢?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这么大的城市他竟然没有一个去处可以带我,为什么歌里从来不唱妹妹带哥哥走,他理由充足:“尊重你的意见哪。”
我真的很伤心。我说我受不了这么多好,他还要问我去哪儿,于是对他大吼大叫,积压的所有不满委屈怨恨随着汹涌而下的泪水奔流翻涌最后冲出来一句话:“我要的是爱,是使人激动让人回味的爱!是一个懂得爱的人!我不需要一个保姆,不需要,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的保姆时时刻刻告诫我:“不能穿短裙短裤,你的腿太美了,男人看了会起坏心思。”“走路不要蹦蹦跳跳,像个小姑娘不成熟”;“不要到舞台上去唱啊跳啊,人的一生不可能靠那些浮华的玩意吃饭”;“不要轻易相信人;不要对谁都笑得那么灿烂,不要浪费大学时光”;不要不要……我的生活之中没有电影、没有公园、没有美丽的花前月下,更不见波澜,他牢牢拴着我,我连一个人上街都不会,我瞪着他大喊:“我受够了!”
我看见那一刻他的目光发呆发直,眼里有一些愤怒的火焰闪过,却很快熄灭了。我决定离开寒。
以后只有一个消息:寒考研失败了,分数出奇的高,只有外语差几分。我深知他不是那种容易心灰意冷的人,即使人生全部失败,他也还会咬紧牙关再来赌一盘,只要他深爱的人对他微笑棗然而寒没有来找我,在他最不快乐的时候。我若有所失。
那是又一年的六月一天我的脚不幸扭伤,肿得像个小山包,接着便是卧床两个星期不能动弹的煎熬。寒就那样来了,提着水果,两个开水瓶,一个饭盒。
“想我吗?”他那么瘦,瘦得我什么都不忍拒绝嘴里却固执地回答:“不,从来不想。不管离我多么近,不管离我多么远。”他的眼睛暗淡下去,“原谅我,依儿,我忘了你是在初恋。我以为平平淡淡,两个人相互关照,愿意为彼此奉献一切便是真爱了。你知道历尽沧桑的人只想有个家,我一直这么简单地要求你,我错了。”随即他的眼睛倏地腾出光:“等你脚好了,我们去看海,好吗?”
他做了能做的一切。每天背我上下六楼,用车推我去医院,到外面四处买药,买饭提开水甚至帮我擦脚按摩伤处,怕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孤单,替我装好了录音机,找来了爱看的书,脚还不能下地他已准备了几双平底鞋……室友一说,整个第六层楼的女孩无不为之动容。他本有名,这样一来更是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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