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谁想到,只离转正期仅50天,她居然辞职不干。人们在挽留中惋惜,在期待中猜疑:是不是跳槽另谋高就,远走高飞?
是另谋,但不是高就;是远走但不是高飞。几个月之后,人们终于看见可可像一粒浦公英一样随风飘至桂北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并扎根于斯,乐业于斯。从经济发达的海滨城市到经济落后的穷乡僻壤;从优越的机关干部到卑微的公司家属工;从常享生猛海鲜的小家碧玉,到玉米糊糊裹腹的“灰姑娘”,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堂滑落地狱。虽然可可思想有所准备,但还是大大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不时犯病,日渐消瘦的记录,都表明她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但日子还得过下去,她只能入乡随俗,苦中作乐了。
可可缘何非要飘至那个著名的穷县城不可?不久,人们才弄明白:可可那一惊世骇俗的举动,原来是情爱使然——与她相恋多年的白马王子为了照顾年迈的双亲回到了故乡!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还是高兴地遂了先生大孝之愿。另一原因人们无法知晓,那就是无意间得知自己顺利入机关,不完全是自身的“硬件”使然,还有父亲暗中使招——花大钱疏通关节。真相大白之后,她受宠若辱,辞职不干!
人们不禁要问:可可在城里生长,且多才多艺、年轻貌美,向她抛绣球的不乏优秀男士,缘何一律拒之,跟着退伍的穷乡男士成亲,而放弃风光无限的铁饭碗?
可可的婚恋花絮,既有现代的浪漫色彩,又有古朴的纯情意味。
那年,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可可在参加市电台播音员招聘,她和其他9位应聘者初步入选,被送往邕城集训。在此期间,她认识见义勇为的兵哥。从此兵哥穷追不舍,鸿雁传情,可可才渐渐对他有那层意思。也许是她从小就失去父爱的缘故,她倾注在比她大10多岁的男友身上的情感,渗透着浓郁的恋父情结,直至结婚几年后,她才如梦初醒。在可可看来,有感情而无真正爱情的婚姻就像没有熟透的荔枝,只有浅浅的酸涩,没有浓浓的甜蜜。而有爱情的婚姻,那必然是灵犀相通、行为默契、彼此互为精神支柱。这是人类情爱的终极境界。不幸的是,她是一个现代女性意识强烈,个性奔放的女孩。而她丈夫,从瑶山投入部队熔炉,尽管锻就了吃苦耐劳的品格,但毕竟缺乏现代文化素养的滋润,人生的颜色欠缺一种生动的叶绿素,生活的情调缺失一种绚烂多姿的光艳。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可悲的,有感情没有真正爱情的婚姻是可怜的,不幸福的,就像月缺没有月圆一样遗憾。
也许可可的丈夫意识到了这些,总在平淡、艰辛的日子里极尽所能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只要他在家,多繁重、多琐碎、多脏累的家务他都大包大揽,根本用不着可可插手。尤其是她近年患肝脏病,每当病情加重住院时,丈夫总是陪伴左右,悉心照顾,熬汤熬药一口一口喂她,像哄孩子般要她多吃点儿。她感慨万分地说:“就是我亲生父母,也没有这样周到入微啊。”
可可也以其柔情回报关爱着丈夫及其家人。她与婆婆相处极其融洽,她们像亲生母女一样亲热、依恋。常感动得婆婆老泪涟涟。
可可说,辞职随夫来到桂北安家,就是顾及夫家这个大局。她原以为作为公司家属,会得到合适的工作安排,收入不会差到哪里去。然而尽管她多才多艺,热情能干,却一直是小学的一名“家属工”,待遇不及固定职工的三分之一。可贵的是,她从不怨天尤人,总是以出色的工作回报纯朴、善良而喜爱她的人们。她教过的孩子离开学校后,每逢节假日依然登门拜访他们的好老师,有时可可凑巧不在家,孩子就站在家门口等候,一等就是几小时也不愿离去,多么真挚深厚的师生情谊!
不要说可可无镀金学历比人逊色,聪颖刻苦好学使其多方面才能崭露头角。她常业余爬格子,一篇篇美文见诸报端;书法、绘画也是她拿手好戏,公司里有重大宣传活动或重大节日,那流光溢彩的墙报宣传栏便是她的杰作,得到职工、领导的赞赏。不过,她“家属工”身份和低收入状况依然如故。繁重的、艰巨的、出色的工作与卑微的地位,微薄的收入形成巨大反差。熟悉她的同事、朋友都为她鸣不平,劝她跳槽另谋高就。可是在这个穷县,何处是“高”,哪里可“就”?远走他乡,丈夫没有特长,怎能走得了呢?何况还有婆婆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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